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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啃着香喷烤鱼,泪水混着油脂,不由想起那一天......

当艾登・阿尔高大人策马冲破黑夜,停在黑石庄园那低矮的木栅门外时。

马克像往常一样,蜷缩在栅栏的阴影里守夜。

寒冷早已渗入骨髓,饥饿让他眼前发黑。

麻木,是他唯一的感受。

换了一个主人?

不过是庄园破败的屋顶上又落下一片瓦砾,没什么区别。

老爷们都一样,高高在上,他们的怒火或是心血来潮,最终只会化作落在佃农背上更重的鞭痕和更深的饥饿。

艾登大人命令他去召集所有人时,他只是本能地服从,像一具被恐惧驱动的木偶。

改变,是从戈弗雷老爷爷浑浊却闪烁着敬畏光芒的讲述开始的。

那是在某个喘息休息的短暂间隙,老人看着艾登大人矫健伐木的身影,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马克从未听过的虔诚。

“小子,你知道大人是谁吗?”戈弗雷浑浊的眼睛望向东方

“他是艾登・阿尔高!

是真正从耶路撒冷圣地的血与火里爬出来的男人!”

“是狮鹫之牙啊!”

“狮鹫…之牙?”马克茫然地重复。

“对,狮鹫之牙。”

戈弗雷用力点头,枯槁的脸上涌起一丝红晕,

“那是鲍德温四世亲自在大教堂前册封的敕号!

是真正的敕号骑士!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马克摇头,他只知道骑士老爷很厉害。

“骑士呼吸法!”戈弗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敬畏,“那是骑士的入场券。

修炼到第五段,战场之上刀枪难入,如同铁壁。

能熬到这一步,还能从地狱般的东方战场活着回来,获得国王或大贵族亲自册封敕号的骑士,万中无一。

都是行走在人间的传奇。

大人他……就是这样的存在!”

比东方更东方的地方有句谚语:

人的名,树的影。

又或者叫只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尤其是1178年这个时代背景下,大家起名字都是从《圣经》里选的,重名的太多。

于是外号很流行,当然,开始的外号都是调侃偏负面。

但是慢慢的外号只会越来越高贵,到最后,得以一个身份高贵之人,亲自册封敕号。

尊为敕号骑士。

马克的世界仿佛被一道惊雷劈开。

那个沉默冷峻、和他们一起在泥泞里打滚的大人,竟然是传说中的敕号骑士?

是那些只存在于游吟诗人歌谣里的英雄人物?

麻木的冰壳瞬间碎裂,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近乎虔诚的崇拜,汹涌地填满了他的胸腔。

然而,当大人说出那个鱼梁计划时,马克心中刚燃起的崇拜之火,又被冰冷的疑虑浇熄了。

敕号骑士,在战场上或许所向披靡。

可……找吃的?在冰冷湍急的山涧里筑坝捕鱼?

这听起来比在石头缝里种麦子还要荒谬!

戈弗雷爷爷年轻时在沿海见过?

可那是在海边,这是山里,湍急冰冷的溪流,怎么能拦住那些滑溜的鱼?

马克的心又沉了下去,看着妇人们笨拙地修补破网,看着戈弗雷爷爷带着人在臭泥沟里挣扎,绝望感像冰冷的藤蔓再次缠绕上来。

也许,大人只是……不擅长这个?

直到伐木时,他看着艾登大人挥动斧头时那举重若轻的姿态,看着他在寒风中挺直如山的背影。

那不再是令人恐惧的威严,而是令人心神摇曳的强大光辉!

直到那一刻。

他和同伴们站在冰冷刺骨的溪水里,用尽全身力气拖拽着那沉重得超乎想象、剧烈跳动的渔网。

那银光闪闪、充满了生命力的肥硕鱼群如同神迹般在卵石滩上铺开、跳跃。

香喷喷的烤鱼气息第一次如此浓郁,如此真实地钻进他饥饿了无数个日夜的鼻孔。

马克颤抖着手,接过一条烤得外皮金黄焦脆、鱼肉雪白滚烫的鲑鱼。

他顾不得烫,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油脂混着滚烫鲜美的鱼肉,使得他的热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大滴大滴地滚落。

砸在烤鱼上,混着油脂一起被他狼吞虎咽地咽下。

他用破烂的袖口狠狠抹了一把脸,抬起头,望向溪边篝火旁那个静立如山的背影,艾登・阿尔高,他的领主大人。

艾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欢呼的人群,思考其他事情。

好消息,庄园吃饭的嘴少。

坏消息,在艾登继承这座庄园前,这里已经被他家族搜刮干净了。

仓库里,只剩下几十斤的坏麦。

连做黑面包都不配的坏麦。

对,就那种可以当做武器使的黑面包。

鱼肉只能作为食物的一部分,不能当做主粮。

这只能算是加餐,指望这个当饭吃,算了吧。

深夜,大家已经吃得满嘴鱼油,歇下了。

戈弗雷佝偻着背找到艾登。

“大人,”老人的声音压得很低,“鱼是有了...可要是真有敌人打来,我们这篱笆墙...”

他浑浊的眼睛写满担忧,“可怎么办?”

艾登正擦拭着剑,闻言手指顿了顿。

剑身在火光下映出他半张脸,没什么表情。

“两种法子。”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像在谈论天气。

“一,我打头,你们跟着冲杀。”他抬起眼皮,戈弗雷看出了一丝淡然的...不屑?

“二,你们在庄园里歇着,看我冲杀。”

戈弗雷张了张嘴,最终只发出个含糊的音节。

这有什么差别,他想,横竖都是您那把剑在砍人,我们在后头数人头。

他搓了搓冻裂的手,没再吭声。

艾登垂下眼,指腹擦过剑脊。

东方圣地的沙场记忆翻涌上来,被围困的耶路撒冷城墙下,他一人守过三十步宽的豁口,脚下叠了三层异教徒的尸首。

那时才叫无双,眼前这些...

他可没有哥布林重度依赖。

别说哥布林了,就算是这具身体的生父,也不行。

阿尔高伯爵,他有几个骑士啊?

想到这里,一个更大的疑问沉甸甸压在心里。

原主凭借敕号骑士的实力,效忠哪个国王不能博个封邑?

至于为个改不了的姓氏自己抹脖子?

总感觉有什么奇幻力量因素在干预。

比如女巫?

比如魔女?

比如魔法师?

搞不清楚。

...

遥远的东方的东方有句谚语:说曹操,曹操到。

戈弗雷才刚睡下,就听见哥布林们的尖啸声。

黑石庄园外树影猛地一晃。

“嗷——”

第一声尖啸撕裂夜空时,农妇怀里的孩子被吓得都忘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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