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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骨的寒风撕扯着黑石庄园,露希尔的手指冻得发僵,几乎握不住粗糙的弓身。

艾登冰冷的目光扫过列队的众人,声音穿透呼啸的风雪:

“分两部分!第一部分,预备。”

露希尔所在的第一部分立刻拉开了弓,弓弦绷紧的嘎吱声令人牙酸。

“拉满,眼睛看远,不是看脚下,角度抬高三指!”

艾登的吼声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心上。

他行走在队列之间,毫不留情地纠正每一个细微的失误,或是一个严厉的眼神,或是一声冰冷的呵斥。

露希尔感觉自己搭箭的手指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角度?力道?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机械地模仿旁边熊娘姐姐的动作。

“放!”

嗡---!

数千支箭带着破空声斜斜射向远处插着草人的雪地。

结果稀稀拉拉,不少箭中途就无力栽落,只有零星几支歪歪扭扭地戳在雪堆边缘。

“第二部分,放!”艾登的命令无缝衔接。

第二列的箭雨紧跟着腾空,却因为前排弓手还挡在面前,角度受限,射程更近,直接扎在了第一列箭矢落点的前方。

一片混乱。

艾登面甲下的脸看不清表情,但声音却更冷了几分:

“停!你们在扔树枝玩吗?

第一部分箭飞到一半时,第二部分必须已经拉满。

听好,第一部分放箭后,立刻蹲下拉弓。

第二部分站起瞄准。

第一部分的箭矢即将落地时,第二部分的箭必须射出。

我要的是箭雨,连绵不断的箭雨!让敌人抬不起头!”

训练变成了无情的循环。

拉弓,感受筋骨在极限处呻吟。

瞄准,在寒风中努力分辨那个模糊的角度。

放箭,听着箭矢无力坠落的声响。

然后是艾登永不疲倦的冰冷指令和更精细的调整。

汗水浸透了露希尔单薄的衣衫,又在寒风中冻成冰碴。

手臂酸得抬不起来,手指被粗糙的弓弦和箭杆磨破了皮。

一次轮射中,她因为太紧张,箭刚搭上就失手滑了出去,软绵绵地落在几尺外的雪地上,引来艾登刀锋般的一瞥,她吓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看见她的反应,艾登不由腹诽:我有那么吓人嘛。

可谁让他是敕号骑士,五段呼吸法。

但艾登并未责骂露希尔。

他只是反复地、一遍遍地喊着口令,调整着队列的节奏和动作。

汗水模糊了视线,露希尔只能靠着耳朵和本能反应。

她看到熊娘姐姐咬着牙,庞大的身躯努力做出下蹲的动作。

看到旁边的姐姐眯起眼,一遍遍估算着距离和力道。

看到戈弗雷老爷子满头大汗地跑来跑去,给弓手们递箭,低声鼓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百次,也许是千次。

当艾登再一次怒吼“第一部分,放!”,露希尔几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拉开弓,身体记忆着那个角度。

箭矢离弦的瞬间,她几乎是立刻瘫软蹲下,颤抖着手摸索着箭袋里的下一支箭。

“第二部分!放!”

嗡---!

这一次,第二列的箭雨在第一列箭矢达到最高点,即将下落时,精准地腾空而起!

两道黑色的弧线在空中形成了短暂的、却清晰可见的接替!

箭矢密集地覆盖了远处的目标区域,虽然依旧有偏差,但大地上已经明显多出了更多的伤口!

不再是单薄的雨点,而是一片连绵的雨幕!

艾登沉默地注视着那片落箭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坏,只是低沉地命令:

“记住这个节奏!继续!下一轮!”

这一次,所有弓手的眼中都多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虽然疲惫欲死,但露希尔在蹲下装箭时,听到了旁边压抑的带着兴奋的喘息。

她们好像真的做到了。

...

当天午餐的麦糊里,破天荒地,每个人的碗里都漂浮着一块小小的、雪白的凝固物,水煮鸡蛋!

露希尔捧着温热的粗陶碗,看着那颗圆润的蛋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用木勺舀起,轻轻咬了一口。

滑嫩、带着微微的蛋腥气,却又无比鲜美的滋味瞬间在舌尖炸开。

比她记忆中最模糊最美好的滋味还要好上十倍百倍!

温暖顺着喉咙滑下,一路暖到了冰冷的胃里,驱散了全身的疲惫和寒意。

她小口小口,近乎虔诚地吃着,连最后一点蛋壳上附着的蛋白都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

这不仅仅是一个鸡蛋,这是对她所有坚持所有痛苦的肯定。

艾登大人兑现了他那金子般的承诺。

鸡蛋的香气和满足感让她沉浸在一种近乎眩晕的幸福感里。

直到。

“露希尔,艾登大人找你,去他的房间。”

熊娘姐姐拍了拍她的肩膀。

幸福瞬间冻结,下意识的恐惧。

大人找她?

演习时她射偏了箭差点伤了人,训练时又脱了手。

难道是大人当时没罚,现在要秋后算账?

皮鞭?

克扣食物?

还是更可怕的,把她赶出去?

露希尔的尾巴瞬间炸毛,心脏疯狂擂鼓,手里的空碗差点掉在地上。

她挪着仿佛灌了铅的腿,一步步走向那伫立在寒风中的小屋,每一步都像踩在冰冷的针尖上。

进门,低着头,在艾登面前站定,声音细若蚊蚋:“大…大人……”

艾登没说话,只是微微俯身。

露希尔感觉那道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但这次似乎更专注?

像是在研究什么。

“露希尔。”她听不出来艾登的语气隐藏了什么,但最少,没有怒意。

“你的猫娘体征…掺了什么猫?是英短蓝白?还是狸花猫?或者布偶?肯定不是法老猫,长相不对。”

露希尔彻底懵了。

她茫然地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眼里满是困惑。

英短蓝白?布偶?法老猫?这都是什么?她只听村里老人说过山里有野猫,矿上有抓老鼠的家猫。

难道猫娘还分这么多种?她完全听不懂。

“我…我不知道,大人。”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就是…就是猫…”

艾登没有理会她的困惑,似乎只是自言自语。

他的目光在她毛茸茸的猫耳上停留,甚至伸出手指,用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她耳尖那撮不算茂密甚至有点倔强地翘起的聪明毛。

嗯,有点稀薄。

但长在耳朵内的犟种毛是真多。

“花色倒是挺标准…”

就在露希尔被那冰凉的触感激得一哆嗦时,更让她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艾登竟然极其自然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垂在身后、因为紧张而僵直的尾巴根部。

然后往上捋了捋,仔细端详着尾巴尖那截黑毛,又看看她耳朵上对称的黑白花纹。

“!!!”

露希尔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

尾巴是她最敏感的部位之一,被这样突然抓住、还被翻来覆去地看。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羞耻、惊吓和奇怪酥麻感的电流从尾椎直冲大脑!

她的脸瞬间红得像要滴血,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停止了,耳朵和尾巴的毛全部炸开!

大人!大人怎么可以这样!就算她是兽娘…这里…这里也是不能随便玩的啊!

艾登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窘迫,或者根本不在意。

他放下尾巴,最后得出了结论,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嗯,综合来看,就是只普通的神罗当地特产,奶牛卷毛。”

露希尔:“……”

她还没从“被玩尾巴”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大脑一片空白,只能傻傻地看着艾登那张脸。

这时,艾登似乎才终于想起了正事,声音陡然严肃起来。

刚才那点对猫族品种的研究兴趣瞬间消失无踪,变回了那个冷硬的领主:

“好了,说正事。”

露希尔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尾巴和耳朵依旧处于高度炸毛状态。

艾登看着她,深灰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玩笑的成分,一字一句地问道:

“露希尔,我想要你,来做我的‘女儿军’。”

“女儿军?”露希尔茫然地重复,猫耳朵因为困惑而微微抖动。

这个词像一块冰,砸进了她混乱而羞愤的思绪里,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那是什么?

新的……惩罚?

还是……别的?

大人到底想让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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