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宗坊市的街巷如迷宫般交错,歪扭的建筑仿佛随时会倾倒,却又被诡异的阵法强行支撑着。
张铁目光如炬,将路过的店铺一一扫过。
“难怪风行子吃香。”张铁喃喃自语。
即便他过目不忘,面对这般混乱的布局,也不得不反复确认各个店铺的位置和业务。
那些神色匆匆的修士,大多得靠风行子才能找到合适的店铺。
唯有少数如他般,在巷弄间独自穿梭。
绕过七八个弯,张铁刻意避开星尘阁那座高耸入云的塔楼。
那里人声鼎沸,筑基修士的威压不时冲天而起,但他清楚,自己要的不是现成法器。
终于,一块褪色的“徐氏炼器铺”招牌映入眼帘,木牌边缘被火焰灼烧出焦黑痕迹,反倒透着几分老铺的底蕴。
这是一处三间临街屋子的院子,每年的租金要一百枚低阶灵石。
就是不知道这个地段算不算好地段,若是按好地段算的话,费用还要加倍。
张铁之所以要选择徐氏炼器铺,一来是店铺门口挂着代炼法器的业务。
而且写明了,可以炼制低阶、中阶、高阶甚至是顶阶法器,炼制失败,按材料价值返还双倍灵石。
二来是张铁知道,这间徐氏炼器铺里喂养着一只二级火鸦,徐前辈更是一位连顶阶法器都能炼制的炼器高手。
踏进徐氏炼器铺斑驳的木门,一股混杂着灵火焦香与妖兽材料腥气的热浪扑面而来。
张铁的目光刚扫过墙上悬挂的法器,一道黑影便如铁塔般立在身前。
皮肤黝黑的壮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腰间悬挂的铁锤还沾着些许火星,“道友可是要看些法器?”
他的声音震得屋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
“门口招牌说能代炼法器,不知这价码如何算?”
话音未落,壮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转瞬便换成了满脸自豪。
他用力拍了拍腰间铁锤,“低阶法器收一成手续费,中阶两成,高阶三成!炼坏了,低、中阶赔双倍材料灵石,高阶也保你不亏!”
“顶阶法器呢?”张铁挑眉问道。
壮汉的笑容突然僵住,警惕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炼气九层的修士,“道友莫不是真想订制顶阶法器?”
“先问清楚,心里才有底。”张铁语气平淡,神识却暗暗戒备。
就在这时,后堂传来声响,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缓缓走出。
他银发稀疏,眼角布满皱纹,却掩不住眼中精芒。
“小友,顶阶法器炼制十有九败。”老者笑着摆了摆手,“若失败,手续费分文不取,但材料恕难赔付,毕竟老头子我还想多开几年铺子啊。”
张铁心中一凛,这老者看似随意,周身却隐隐有灵气流转。
他赶忙拱手行礼,衣袂带起一阵劲风,“久仰徐前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炼气十二层的威压虽未外放,却让他下意识绷紧了后背。
徐老头眼中精光微闪,褶皱里藏着笑意,双手抱拳回礼:“道友若有需求,尽管开口。”
话音未落,张铁屈指一弹,储物袋顿时霞光大放,二三十样妖兽材料轰然坠在斑驳的檀木桌上。
“好手段!”徐老头的瞳孔猛地收缩,枯瘦的手指如灵蛇般游走,瞬间将材料分成两堆。
左侧十八件泛着灰芒的皮毛、尖牙微微震颤,右侧六件利爪、脊骨则流转着幽蓝灵光,在桌面投下诡谲的光影。
“低阶十八,中阶有六。”
他捻起一片虎纹鳞片,鳞片边缘的倒刺勾住了他的粗布衣袖,“这般搭配,倒是少见。”
张铁的喉结动了动。这些材料不过是他历次采购妖兽肉时顺手收集的边角料。
本以为只能炼些不入流的小玩意,此刻却被徐老头点石成金。
“前辈神技,晚辈佩服。”他这话半是恭维,半是真心。
能从废料里挑出中阶炼器材料,这等眼力着实少见。
徐老头突然陷入沉默,浑浊的眼珠盯着材料堆,枯枝般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发出“哒哒”声响。
张铁心中警铃大作,神识悄然覆盖全身:“前辈可是有难处?”
“材料虽好,却缺辅材。”徐老头抓起一把泛着铁锈味的妖兽尖牙,指甲划过牙面:
“一级下阶妖兽的獠牙,若嵌进百年铁木,辅以朱砂石淬火,能成下品狼牙棒。”
他又抄起两只泛着寒光的利爪,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这对前爪,配黄铜与精钢,可炼一对铜挝。”
随着他的讲解,桌上材料仿佛活了过来。
妖兽尖牙与铁木缠绕,利爪在火焰中扭曲成兵器模样,徐老头干枯的嘴唇开合间,仿佛有无形的炼器图谱在空中展开。
“就依前辈所言,”张铁将泛着温润光泽的青玉令牌在指尖转了个圈:
“徐前辈,在下已是坊市长住,不着急取货。”
徐老头浑浊的眼珠盯着令牌,眼角的皱纹里都溢出笑意。
他搓了搓布满老茧的双手,原本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
二十几件法器虽不算难事,但若赶工炼制,非得累得脱层皮不可。
如今有了充裕时间,既能细细打磨,又能让那笨侄子跟着练练手,就算出点差错,以他的家底也赔得起。
“道友放心,定当全力以赴!”
张铁将预付灵石推过柜台,接过刻着繁复符文的灵契。
正要抬脚离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昨日在坊市门口招揽生意的风行子施施然走来。
这人今日换了身儒生打扮,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倒有几分文雅之气。
“王叔!”黑壮汉粗声粗气地打起招呼,手中擦拭法器的布团都忘了放下。
被唤作王叔的王子陵目光如电,扫过张铁的瞬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黑子,徐老哥呢?”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叔叔刚进里屋忙活。”黑壮汉挠了挠头,“要不您进去坐坐?”
王子陵摆了摆手,袖袍轻扬间带起一阵香风。
“罢了,不打扰他炼器。等徐老哥得闲,我再邀他一起喝两杯。”
说罢,他转身便走,连门槛都未踏入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