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管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得意：
“在咱们天阙堡里，要论炼制法器这一块，堂兄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张铁心里狠狠一震。
余子冶的名号他早有耳闻，筑基后期修为倒在其次，真正让人敬畏的是那手炼器功夫，说是结丹以下第一人绝不为过。
若非余家根基在坊市，炼器堂的管事之位早就归了他。
“余大师客气了。”张铁再次拱手。
余家肯让这样的人物亲自出面，拉拢之意已经摆在明面上。
他看了眼身旁笑意盈盈的余管事，暗自点头，这份示好得接下，往后多帮衬余家便是。
余管事在一旁见张铁毫无抵触，悄悄松了口气，端起茶杯的手都稳了不少。
张铁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木盒，打开盒盖的瞬间，青玉、蚕丝的材料码得整整齐齐。
他又摸出一卷帛书，正是《玄月魔功》中关于玄月玉笛和火凤巾的炼制要求，双手递到余子冶面前。
余子冶捏着帛书细细翻看，又拿起材料逐一掂量，眉头却越皱越紧，指节在青玉上敲得“笃笃”响。
张铁心里打了个突，这些材料都是按功法要求准备的，难道哪里不对？
他忍不住开口：“余师兄，这些材料有问题？”
余子冶抬眼瞥了他一下，咂了咂嘴：“问题倒是没有，就是太寒酸了。”
“还请师兄指点。”张铁连忙拱手，眼里满是恳切。
余子冶拿起那块最厚实的青玉，在指尖转了两圈：“按要求，玉笛用青玉白玉确实能成。”
“可这玉笛明显是用来引导法力的，为何不用百年膏玉？”
见张铁一脸茫然，他继续说道：“膏玉虽叫玉，却不在五行之列，寻常用来做玉盒玉瓶存灵草丹药。”
“百年膏玉更是炼制顶阶法器的好料，用它做玉笛，引导法力的成效，比这只能刻令牌的青玉强十倍都不止。”
张铁眼睛瞬间亮了，随即又垮下来，挠了挠头：“实不相瞒，我对炼器一窍不通，压根没准备这东西……”
余子冶脸色缓和了些，从储物袋里摸出三块乳白玉料，玉质温润如凝脂，放在桌上还隐隐泛着灵光：
“我这儿有几块百年膏玉，倒是可以匀给你，就是价格不便宜。”
“师兄尽管开价！”张铁急忙道，“只要小弟能承受，绝无二话。”
余子冶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子冠说你从血色禁地带回不少妖兽材料。”
他顿了顿，慢悠悠道，“若是能让我挑几件合用的，不光膏玉，连炼制火凤巾的顶阶蚕丝，我也一并换给你。”
这般天降喜讯，张铁哪有拒绝的道理，连忙点头：“多谢师兄成全！我这就把妖兽材料都取来！”
本以为只是找个炼器师帮忙，没想到还能撞上这等好事。
玄月玉笛和火凤巾虽主要用来引导魔气，可换成顶阶法器，引导效率定然更佳。
而且顶阶法器，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当救命底牌用。
他快手快脚从储物袋里搬出几样东西，一级顶阶妖兽的利爪、鳞片、翅膀等在石桌上铺开，泛着淡淡的灵光。
余子冶的目光刚落在这些材料上，整个人就像被钉住了。
他一把将张铁晾在一旁，指尖轻抚过带血的鳞片，连呼吸都放轻了，眼睛几乎要贴到材料上。
那股子痴迷劲儿，看得张铁暗自咋舌。
难怪能成炼器大师，这份对材料的执着，自己拍马也赶不上。
“都是好东西。”余子冶挨个掂量完，眉头却皱了皱，“就是取材料的手法糙了些，好在没伤根本。”
他抬眼扫了张铁一眼，语气缓和了些，“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比多数修士爱惜材料了。”
张铁脸上一热，讪讪地笑了。
这些材料哪是他亲手取的，全是从血色禁地其他修士的储物袋里搜来的。
他自己猎杀的妖兽，都是抽魂取血后扔进尘歌壶，等把肉吃干净，材料自然完好无损。
“师兄看上什么，尽管挑。”他连忙岔开话题。
余子冶却摇了摇头：“交易归交易，帮你炼器是家族安排，不能混为一谈。”
他指了指石桌，“家族让我来，主要是因我擅长炼制飞行法器，你把相关材料拿出来，我先揣摩揣摩。”
张铁听了余子冶的话，虽有些意外，却没多言。
天才总有怪脾气，自己求人办事，顺着便是。
他指尖在储物袋上一抹，一具泛着青光的飞翎孔雀骨架“咚”地落在石桌上。
骨骼完整得连细微的骨缝都清晰可见，张铁在吃肉时可小心了，连一点牙印都没有留下。
旁边还多了只钵盂，钵口萦绕着丝丝阴气，正是装着精魂的聚魂钵。
余子冶指尖拂过孔雀骨架，骨缝里残留的灵气让他挑了挑眉，抬眼看向张铁时，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
张铁被看得耳根发烫，正想解释几句，却见余子冶的目光落在聚魂钵上。
这位炼器大师原本还算镇定的脸，突然僵住，失声叫道：“魂器炼魂术！你怎会这个？”
张铁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师兄有所不知，我是散修出身。”
“若不是侥幸通过升仙大会进了天阙堡，说不定早就找个山头收徒，把这点本事传下去了。”
余子冶闻言点了点头，指尖在聚魂钵上敲了敲：“这术虽邪门，对修仙势力来说，倒也缺不得。”
他不再纠结此事，拿起聚魂钵示意张铁催动。
随着张铁灵力注入，钵盂里的妖兽精魂如游鱼般翻腾，散发出慑人的凶气。
张铁刚松了口气，以为躲过了关于魂器炼魂术的追问，就听余子冶深吸口气，像是自言自语：“用魂器存精魂，倒真是个法子。”
他指尖抚过钵壁，眼神发亮，“专门封存精魂的法器，只要不刻意折磨，灵智消散确实比魂盒、魂珠慢三分。”
“回去我也炼一个，专门存妖兽精魂。”
这话听得张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就是炼器师的纯粹？
连折磨修士的魂器炼魂术，都能联想到炼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