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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纶被园丁艾玛·伍兹拽着,跌跌撞撞地冲过圣心医院最后一段弥漫着铁锈与消毒水气味的黑暗走廊。身后,那代表着开膛手杰克存在的、粘稠如实质的压迫感,以及囚徒卢卡·巴尔萨被绑上火箭椅时可能发出的无声挣扎,都被甩在了一片狼藉的废墟深处。眼前,那扇被强行撬开的、扭曲变形的巨大逃生门,正向外喷涌着刺眼到令人眩晕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光芒。

“快!!”先知伊莱·克拉克嘶哑的吼声在前方响起,他半个身子探出门外,脸上覆盖的眼罩边缘渗出暗红的血迹,显然为开启这扇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艾玛几乎是将赛纶整个人甩了出去。他重重摔在门外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缠满肮脏绷带的身体滚了好几圈,肩颈和胸前的伤口被狠狠摩擦,剧痛让他眼前发黑。紧接着,艾玛和伊莱也扑了出来。

就在三人身体完全脱离逃生门范围的刹那——

“嗡——!!!”

一道无形的、仿佛由亿万根高频音叉同时震鸣的尖锐声浪,毫无征兆地席卷了整个空间!那不是物理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宣告!

圣心医院那破败的轮廓、扭曲的枯树、淤血般的月光……眼前的一切景象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扭曲、波动、溶解!

取而代之的,是瞬间吞噬一切的、纯粹到令人窒息的黑暗。

绝对的、无垠的、连自身存在都仿佛要被抹去的黑暗。

仅仅持续了心脏漏跳半拍那么短暂。

下一秒,光——无穷无尽的光,伴随着足以将耳膜震碎的、排山倒海般的声浪,轰然降临!

赛纶下意识地抬起缠满绷带的手臂遮挡,仅存的视觉孔洞在强光刺激下瞬间失焦。他感觉自己像一颗被投入沸腾熔炉的尘埃,被无法想象的喧嚣彻底淹没。

声音回来了!不,是比之前更清晰、更狂暴、更无处不在的观众声浪,如同亿万只狂热的蝗虫,啃噬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哇哦——!!!”

“平局!居然是平局!”

“精彩的演出!!”

“杰克大人!杰克大人!S级!当之无愧!”

“园丁小姐姐太帅了!最后那一下救人冲刺!”

“艾玛·伍兹!S!S!S!”

“卢卡!我的卢卡!呜呜呜……他牺牲得太壮烈了!S!必须S!”

“先知也很稳!A级实至名归!”

“那个绷带怪!赛纶!快看他的评分!”

“嘶——又一个S?!他干了什么?是因为新角色的神奇亮相!?”

“不知道!但杰克最后看他的眼神……绝了!”

“医生死得太憋屈了,B级合理……”

“杰克大人!我爱死你了!最佳表演奖!!最具人气角色!众望所归!”

“这场太值了!值回票价!”

赛纶的视野逐渐适应了强光。他发现自己并非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站在一个巨大得难以想象的环形空间中央。脚下是光滑如镜、倒映着上方璀璨星穹的黑色地面。周围,是层层叠叠、向上无限延伸的观众席!无数模糊扭曲的光影人形填满了每一个角落,他们挥舞着由纯粹光线构成的手臂,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尖叫、议论。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狂热的、近乎宗教崇拜般的氛围,无数道无形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这几个刚从“舞台”上退下来的演员身上。

巨大的、由流动光影构成的悬浮屏幕在他们头顶缓缓展开,冰冷而精确地列出本场“圣心医院”演出的最终评分与结果:

【监管者阵营】

开膛手杰克-评分:S获得奖项:最佳表演奖

【求生者阵营】

园丁艾玛·伍兹-评分:S|状态:存活

医生艾米丽·黛儿-评分:B|状态:死亡

囚徒卢卡·巴尔萨-评分:S|状态:死亡

先知伊莱·克拉克-评分:A|状态:存活

歌唱家赛纶·卡瓦洛-评分:S|状态:存活

【本场结果】平局!

【历史总战绩】

监管者:27胜| 19平| 21负

求生者:21胜| 19平| 27负

当赛纶的名字和代号“歌唱家”以及那个刺眼的“S”出现在屏幕上时,观众席的声浪再次掀起一个高潮,充满了好奇、惊叹和一丝对未知的敬畏。赛纶感到那些无形的目光更加灼热地聚焦在自己缠满绷带的躯体上,仿佛要穿透布料,窥探他体内撕裂的灵魂。

光影变幻,观众席和巨大的屏幕如同潮水般褪去。强光和喧嚣被瞬间抽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潮湿、混合着陈旧木材、泥土和淡淡霉味的空气。

赛纶踉跄了一下,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朦胧的暮色之中。眼前是一座庞大、阴郁、哥特式风格的古老庄园——欧利蒂丝庄园。它如同一个沉默的黑色巨兽,匍匐在荒芜的庭院和扭曲的枯树林中,无数扇窗户像空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归来的“演员们”。

艾玛·伍兹长舒一口气,草帽下的脸依旧苍白,但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她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看向旁边沉默的先知伊莱·克拉克。伊莱微微点头,他肩上的役鸟发出低沉的咕噜声,似乎也疲惫不堪。

“欢迎来到‘家’,”艾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自嘲,她转向赛纶,刚想开口介绍庄园的规则,声音却戛然而止。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因震惊而收缩,死死盯住赛纶的脖颈。

伊莱也察觉到了异常,覆盖着双眼的布料微微转动,仿佛无形的视线穿透了阻碍,落在了同一个位置。

赛纶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摸向自己的喉咙——刚才在圣心医院被杰克刀锋撕裂的位置,此刻正传来一阵阵冰冷、坚硬、带着强烈异物感的刺痛!

他的指尖触碰到的不再是粗糙的绷带,也不是温热的皮肉。

是金属!

冰冷、光滑、带着奇异几何棱角的金属!

赛纶猛地低头。

借着庄园门口昏黄摇曳的煤气灯光,他看到了自己倒映在潮湿石板地面上的影子——一个缠满肮脏绷带的身影。而在那影子的脖颈咽喉处,一个扭曲的、闪烁着暗淡、不稳定金光的巨大金属装置,如同某种邪恶的寄生体,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

那形状……正是一枚巨大而诡异的音叉!

与他灵魂深处浮现的“哀鸣者”契约纸人喉部的装置,一模一样!

“呃……”一股强烈的恐慌攫住了赛纶。他想开口,想询问,想发出任何声音来确认这可怕的触感是否只是幻觉。

然而——

没有声音。

他的声带在震动,胸腔在用力,气息试图冲破喉咙……但除了气流摩擦过金属边缘发出的、极其微弱、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声,什么都没有。

死寂。

绝对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包裹了他试图发声的努力。

他再次尝试,更加用力,绷带下的脸颊因憋气而涨红,脖颈上青筋暴起,那嵌入喉部的音叉似乎也随之轻微震颤,金光闪烁的频率加快,仿佛在无声地嘲弄。

依旧……无声。

命运的嘲讽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精准而残忍地刺穿了他残存的意识。歌剧院的聚光灯,那曾经承载着他生命荣耀与存在意义的歌声……那个被誉为“拥有被上帝亲吻过的喉咙”的赛纶·卡瓦洛……如今,成了一个喉部嵌着冰冷音叉、连一丝呜咽都无法发出的哑巴。

哀鸣者……原来这就是“哀鸣者”的真意!

并非发出悲鸣,而是被永恒地剥夺了悲鸣的权利!

就在这时,庄园沉重的大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缓缓向内打开。温暖的、混合着食物和人群气息的光线流淌出来。

门内,好几个人影浮现。

所有刚刚结束各自“演出”或正在休整的求生者们,似乎都因门口的动静聚集了过来。穿着华丽时装的调香师薇拉·奈尔、摆弄着机械玩偶的小女孩特蕾西·列兹尼克、扛着火箭筒的佣兵奈布·萨贝达、神情忧郁的入殓师卡尔…,带着各自经历的伤痕和疲惫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门口这三个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表演”的同伴身上。

而当他们的视线,最终聚焦在赛纶身上,聚焦在他喉部那个在昏黄灯光下闪烁着不祥金光、深深嵌入血肉的巨大音叉时——

整个庄园门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震惊、疑惑、好奇、同情、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在每一张脸上无声地蔓延开来。

艾玛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看着赛纶那因无声的绝望而微微颤抖的绷带躯体,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

赛纶站在原地,如同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喉部的金属冰冷刺骨,那扭曲的音叉形状,正是命运对他这位前歌剧首席男高音,最极致、最残酷的无声嘲弄。欧利蒂丝庄园的阴影,如同深渊的巨口,将他无声的“哀鸣”彻底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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