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峰的晨雾裹着潮湿的寒气,夙沅握着温热的药碗站在清歌床前。苍梧长老昨夜布下的镇魔符在窗棂间微微泛着金光,可清歌苍白的脸色依旧不见好转,他额间残留的黑气如蛛丝般在皮肤下游走,看得人不寒而栗。
“小师妹,让我来吧。”冽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握着一卷泛黄的卷宗,眉头拧成死结,“师父让我们去藏书阁,说有重要发现。”
藏书阁顶层的檀木书架间浮动着陈旧的墨香,苍梧长老正俯身查看一本残破的典籍,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墙面投下晃动的暗影。“你们看这个。”他指着书页上一幅褪色的图画,画面中黑袍人操控着黑雾笼罩的傀儡,脚下正是那诡异的“噬魂引”阵法,“千年前,幽冥教曾用此阵制造过一场浩劫,而阵法的关键材料,便是无涯峰独有的灵植——忘忧藤。”
夙沅心头猛地一震。三日前她在药田整理药材时,分明看到本该休眠的忘忧藤藤蔓上缠绕着黑气,当时她只当是虫害,现在想来,那诡异的紫斑与清歌脖颈的黑雾如出一辙。“师父,忘忧藤的生长地靠近后山禁地,难道……”
“正是。”苍梧长老合上典籍,烛火突然剧烈摇曳,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鸦鸣,“有人借着灵植暴动的机会,暗中培育了魔化的忘忧藤。而能在禁地附近行动自如,又熟悉清歌作息的人……”他的话音未落,整座藏书阁突然剧烈震颤,墙壁上的符咒泛起刺目的红光。
“不好!镇魔大阵有异动!”冽风长剑出鞘,剑锋映出窗外冲天而起的黑雾。夙沅透过窗棂,看见后山禁地方向的天空裂开一道诡异的缝隙,无数黑影如潮水般涌出,正是那日袭击灵植园的魔化兽群。
三人冲出藏书阁时,无涯峰已陷入混乱。弟子们举着符咒与魔化兽缠斗,嘶吼声与法术碰撞的轰鸣声此起彼伏。苍梧长老双手结印,一道金色屏障拔地而起,暂时阻挡住兽群的攻势:“冽风,你去召集弟子加固阵法;沅儿,随我去禁地!”
通往禁地的石阶上散落着破碎的禁制符文,夙沅越靠近,心口的刺痛就越强烈。记忆突然闪回那日禁地边缘的遭遇,幽冥教的黑袍人说过的话在耳畔回响:“无涯峰的秘密,就藏在最寂静的地方。”她脚步一顿,突然拽住苍梧长老的衣袖:“师父,会不会是……禁地的密道?”
无涯峰禁地深处,一道被藤蔓掩盖的暗门缓缓开启。夙沅举着符咒照亮通道,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密道墙壁上刻满了古老的符文,可本该守护此处的灵气却诡异地变成了黑色,顺着符文脉络缓缓流动。
“小心!”苍梧长老突然将夙沅向后一推,一道黑影擦着她的耳畔飞过,钉入石壁——竟是一支淬了毒的骨箭。密道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数十道黑影从黑暗中浮现,正是幽冥教的傀儡,它们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幽绿的火焰,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脉络。
苍梧长老的符咒化作漫天金光,傀儡们发出刺耳的尖啸,却在接触到光芒的瞬间化为灰烬。可更多的傀儡从密道深处涌出,它们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夙沅握紧手中的短剑,符咒在她指尖燃烧,可傀儡们竟无视攻击,直扑她的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色剑光闪过,冽风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他手中长剑挥舞出凛冽的剑风,剑气所到之处,傀儡纷纷碎裂。“师父!密道尽头有异动!”他的声音被傀儡的嘶吼声淹没,苍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抬手打出数道符咒,在三人周身形成防护罩。
密道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一座巨大的祭坛。祭坛上插着九根刻满符文的黑柱,每根黑柱顶端都缠绕着魔化的忘忧藤,藤蔓的末端刺入一个昏迷的无涯峰弟子体内。幽冥教的黑袍首领站在祭坛后方,他掀开兜帽,露出一张让夙沅瞳孔骤缩的脸——那赫然是本该在闭关的三师叔!
“三师叔,您……”夙沅的声音颤抖着戛然而止。黑袍人发出阴冷的笑声,他抬手一挥,祭坛上的忘忧藤疯狂扭动,将九名弟子拖入藤蔓编织的牢笼。“天真的孩子,”他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从你们发现噬魂引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落入了我的陷阱。”
苍梧长老周身灵气翻涌,衣袍猎猎作响:“原来当年勾结幽冥教的叛徒不是清歌的父亲,而是你!你暗中篡改禁书,陷害清歌,就是为了开启这座祭坛?”
“不错。”黑袍人抬手召出一团黑雾,黑雾中浮现出幽冥教主那张狰狞的脸,“千年前,你们无涯峰的先祖封印了我主,如今,我要用无涯峰弟子的魂魄,为教主重塑肉身!”他话音未落,祭坛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黑光,九根黑柱同时亮起,石室顶部开始崩塌。
“护住弟子!”苍梧长老的吼声被轰鸣声掩盖。冽风挥剑斩断缠绕的藤蔓,夙沅则冲向被困的同门。可就在她伸手触碰藤蔓的瞬间,一阵剧痛从心口炸开,毛绒兔子留下的符咒在她怀中发烫,一段破碎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幼年的她被黑袍人抱在怀中,面前的祭坛与此刻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