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重返现场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钻进房间，正好照在赵木童的眼睛上，她缓缓睁开眼，此时杜屿正拿起相机在床边对着她的眼睛拍了一张照片。
杜屿被赵木童突然睁眼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打包票说这是一张非常不错的作品。
“那你把照片给我看看。”她从床上坐起来，头发很乱。
“看不到，”杜屿把相机放到一边，“这是1956年产的胶片机，等过了这个难关，我找地方冲洗好了给你看。”
“这么古老的东西居然还能正常使用吗？”
“当然，纯粹的机械产品是不容易坏的。反正即便是再高端的数码相机，成像的底层逻辑也没变，都能正常用。”
“你觉得这一关过得了吗？”赵木童问。
“很难，我觉得几乎不可能。”杜屿话说得很重，但神情很放松，“不论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现在已经到了被通缉的地步，公司肯定想除掉我，警察那边也会全城搜捕我，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又不是007。”
“如果可以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是不是至少可以让警方撤销通缉令？”
“别天真了，警察搜了我的书店，搜了我的住处，自然会发现我不是正常人。”
“什么意思？”
“我没有任何社会生活的痕迹，银行卡、社交软件这些涉及实名制的东西我一概不用。店里收款信息都不是我的，警察只要稍微一查就会发现书店所有的移动支付收入都在一个废弃的账号里面，一分都没有动过。即便我洗清了嫌疑，他们依然会怀疑我的身份。”
“但是他们没证据。”
“相信我，只要你进去了，有没有证据都能问出证据。”杜屿严肃地说，“你记住，今后不论如何，能不跟警察打交道是最好的，即便不使用刑讯逼供，只要是他们怀疑的事情，你压根就顶不住那个压力。”
说罢，杜屿让赵木童快点洗漱，他已经做好了早饭。赵木童上桌的时候，卜子正好吃完，他表示杜屿的厨艺干杀手可惜了，去饭店做大厨或者自己开饭店都绰绰有余。
“真的吗？我在福利院吃的东西真的是一言难尽。”赵木童两眼放光。
“你俩慢慢吃，我去打探消息。”卜子说，“手机咱们暂时都别用了，用最原始的方式。”后面这句话是对杜屿说的。
等卜子走后，赵木童才问道：“什么原始方式？”
“留暗号呗。”
“你怎么知道他会去哪里，然后一定能看到暗号？”
“就留在家门口，百分之百能看见。”
“就这么简单？”
“说起来的确简单，真正操作的时候也会很伤脑筋的，只是说今天这个状况，留暗号在家门口是最方便快捷的。”
“那如果说最坏的打算……”赵木童接着刚才在房间里的话题说，“你们被抓了，怎么办？”
“死定了。”
“好没斗志啊，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吗？”
“放心吧，不管是被抓还是被公司的杀手杀掉，在那之前我会把你安顿好。”杜屿低着头，“我承诺过赵燃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我不担心这个，我担心的是你。”赵木童漫不经心地吃着早饭，“我总感觉好像是你对他的承诺拖累了你，毕竟杀手来了我家，强迫我爸自杀，回去汇报的时候肯定会有人说，为什么少了一个人？那肯定会追查呀，对吧。你还记得我们在殡仪馆门口那次，就有人盯梢，如果这次是因为我的原因，那……”
“事情还没个定论，瞎操心。”
他们没再说话，杜屿把自己那份早餐吃完后就拿着相机准备出门，他要去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能让他把事情整理清晰的线索。
“你怎么冒险也要带相机？”赵木童问他。
“装成胶片佬扫街嘛，这样就算鬼头鬼脑一点也不容易被怀疑。”
“杜屿，我……”
“嗯？”
“没事，注意安全。”赵木童低头吃着早饭，没有和疑惑的杜屿对视。
杜屿回到案发现场附近之前，在不同区域的藏身点换了两次装，确认安全后才打车前往案发小区。
自从做了杀手这一行之后，杜屿在城市的不同区域都设置了藏身点。虽说城市布满了监控，但总有遗漏的角落。在那些老旧的小区或者城乡结合处偶尔会遇到常年无人居住的房子，杜屿会在里面藏一些现金和乔装打扮的装备。还有一些藏身之处是杜屿以假身份在年迈的房东手上租的老破小，在那里会存放比较多的现金和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案发现场所在的小区设置了一个临时的保安亭，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保安看门。见杜屿要进去，他咳了一口老痰吐在地上，拦住了去路。
杜屿拿出相机，说自己是自媒体记者，想去案发现场探险，希望可以通融一下。
“什么自媒体？”保安一头雾水，“我不懂那些，案发现场怎么能随便进？”
“我也不会真的跑到案发现场里面，就在外面随便拍几张，可以吗？”
“不行不行，闲杂人等都不许进，领导交代过了，你别为难我。”
“什么领导？”
“警察安排的。”
“警察怎么自己不守着？”杜屿问，“重要的案子难道不应该蹲点什么的？电视里都这么演的。”
“电视那都是假的，谁杀了人还会跑回来啊？那胆子也太大了，警力本来就不够，那都得用在关键的地方，要布控，要搜寻，我就负责登记。”
“您也是刑警队的？”
“不是，我是街管所的。”
“辛苦辛苦，这样吧大爷，您放我进去，我文章发表了给您提成。”
“什么提成？不懂不懂。”
“哎，”杜屿做出不舍得的样子，“我也是打工的，收集素材不容易，也挣不到什么钱，一篇文章就五百，这样，我提前给您300，您就让我进去拍拍照，怎么样？”
见保安犹豫，杜屿马上掏出三张红色钞票，“现金，反正这小区进进出出的那么多人，您哪看得过来啊？”
“只准在外面拍啊。”
“您放心吧。”
杜屿放下钱就往里走，保安又拦住他，“登记姓名和身份证。”
“没带。”
“自己身份证号总记得住吧？”
杜屿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一个假名字和完全不匹配的身份证号。反正门岗也无法立马核实，根据他的经验，只要下笔速度不迟疑，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名字和号码的真假。
当然，杜屿肯定不会那么老实地只在外围晃悠一圈，在确定周围没有人盯梢后，他快速把门锁撬开，一闪身就进了死者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