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空气中,带着初夏时节特有的温润,一群林鸟在枝头鸣叫。
灌木丛中,一簇簇浆果已经由青转红,最繁盛的季节,正在到来。
林恩的营地,早已升起了袅袅炊烟。
火塘边,缺门牙正热情的扮演着他首席大厨的角色,他已经用手艺赢得了所有屁精的认可,包括林恩。
他一只手拿着一根大木勺,搅动着木桶里熬着肉块,浆果和蘑菇的浓汤,另一只手则熟练地翻转着烤得冒油的野猪腿。
一旁的木碗还盛放着屁精们采摘回来的野果,五颜六色的什么都有。
屁精们吃了都没事,林恩也就跟着吃了。
果子有一股异香,口感清甜,汁水充足,还挺好吃的。
不远处,大头正带着两个学徒,进行着一项收尾工作。
他们眼前的,是一柄全新的,为林恩量身打造的野猪战矛。
这柄战矛,矛身由一根铁木制成,通体呈暗色。经过反复的火焰烘烤与油脂浸泡,变得坚韧无比。
它的矛头,是由林恩亲手制作的燧石矛头,边缘锋利,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矛头两侧,两根野猪獠牙镶嵌其上,如两弯新月拱卫着矛头。
大头正将一颗颗锋利的鳄牙,沿着矛头的内侧,镶嵌成一排细密的锯齿,一旦刺入血肉,就会造成可怕的撕裂。
而在营地另一头,方脑袋正指挥着几只屁精在收拾一堆木料。
在他的强迫症下,所有木料都必须按照长短、粗细,分门别类,堆叠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立方体。
林恩很好奇,这群天性混乱的屁精跟着方脑袋久了,是否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
起初,根本就没屁精愿意跟着方脑袋干活,林恩连哄带吓,重肉聘请之下,才凑齐了五只屁精。
独耳带领着挖土队,继续着伟大的基槽工程,这项工程终于快接近尾声了。
而林恩本人,则亲自带领着伐木队,在营地西侧的林地里劳作。
他赤落着上身,宽厚的肩膀,流畅的背肌,如同钢铁般的肌肉线条,极具力量感。
“嘿!”
一声低吼,林恩手中石斧狠狠的劈在一颗碗口粗的大树上。
“咔擦”
坚硬的树干上瞬间就砍出了一刀深达半掌的巨大豁口,林恩手腕一转,又是几下迅猛劈砍。
嘎吱一声,大树轰然倒下。
屁精们都惊呆了,一脸崇拜地看着他们的老大,仿佛看见了神明。
同样的石斧,屁精们吭哧吭哧的砍了半天,也只能在树皮上留下几道浅浅的印子。
突然,一声恐慌的尖叫,从营地最高的瞭望树上传来。
“老大,老大,不好了!”
负责盯梢的屁精长耳朵,连滚带爬地从树上滑下来,因为太过惊慌,他一脚踩空,直接从树上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他顾不上疼痛,爬到林恩面前,声音都变了调:
“西……西边,绿皮,好多绿皮!他们过来了,全是绿皮!”
屁精们慌慌忙忙的拿起自己的牙矛,在林恩身后挤成一团。
一阵咋咋呼呼的,充斥着暴力,狂热的咆哮声,由远及近。
一支由十几个兽人小子带领的队伍,渐渐出现在了营地边缘,他们个个肌肉虬结,手里拿着沉重的骨棒。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上百只眼神麻木、瘦骨嶙峋的屁精,和数十只躁动不安的史奎格。
绿皮就是这样,它们混乱,无序,但它们骨子里好斗。
一听说有架可打,有东西可抢,就会一窝蜂地全涌过来,哪怕只是去教训一个小小的屁精营地。
走在这支队伍最前面的,无疑就是他们的老大:
碎骨!
他比林恩略矮半个头,但身形却粗壮得像一头巨熊。他的上身遍布着狰狞的伤疤,胸口上一道深刻的爪痕极为显眼。
肩上扛着一根大骨棒,骨棒被他打磨得油光发亮,握柄处缠绕的藤蔓已被汗水和血渍,浸成了黑红色。
他的左肩,覆盖着一块布满凹痕的金属肩甲。
林恩静静的站在队伍最前方,打量着对方。
这支队伍看起来数量庞大,却混乱不堪,更像是一群被强行驱赶在一起的野兽。
那些兽人小子们,虽个个身经百战,但身上散发出更多的是,一种源于无知的自信与狂热。
他们身后的屁精,则更像是被驱赶的牲口,眼神空洞,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消耗品一般。
碎骨也在看着林恩和他手下的屁精,他的怒火烧得更旺了。
在他看来,屁精就是屁精,就算拿上武器也是软脚虾。
他手下随便一个兽人小子,都能轻松撕碎眼前这些小东西。
而眼前这群屁精,在看到他,一个真正的兽人老大到来时,
非但没有像他们应该做的那样,吓得屁滚尿流的四散奔逃,还胆敢握着那可笑的武器,用一种敌视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是对他,一个兽人老大,不可饶恕的侮辱。
这比在背后骂他是个啃脚皮的屁精还让他感到生气。
碎骨大步向前,一脚就将堆放整齐的木头踢得四散纷飞,又顺势一挥,将那锅熬煮的蘑菇汤打翻在地。
他讨厌这些东西。
随后,他用骨棒重重地一顿地:
“俺,碎骨,这片林子的老大!
现在,俺给你一个机会,跪下来,把你的蘑菇,你的屁精,献给俺,
俺可以考虑让你当俺手下一个掏粪的屁精头头。”
他的声音沙哑如兽,眼神轻蔑,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暴戾气息。
碎骨身后的屁精们,听见自己老大发怒的声音,吓得浑身一颤,本能地跪伏下去,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而他手下的兽人小子们,则被这股暴戾的气息所感染,兴奋地用武器捶打着胸膛,发出WAAAGH, WAAAGH的呐喊声,为老大的霸道而狂热。
林恩的身后的屁精们,同样被吓得瑟瑟发抖,但他们没有一个跪下。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牙矛,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他们唯一的依靠,
那个独自站在最前方、在他们眼中如同山岳般可靠的身影。